偏执墨少的掌中娇(裴娇娇墨寒之)是哪部小说的主角-偏执墨少的掌中娇(裴娇娇墨寒之)全文无弹窗完整版阅读

  洪橙这一跤摔得不轻,左手腕骨骨折。在一中心医院住了一个星期。那时的一中心医院还只是钢厂的职工医院。05 年医院改制,才改了名字。

  那个年代,职工医院才是人们心目中看病就医的金字招牌。洪橙小时候三天两头地发烧,洪齐州经常骑着二八大杠带着她去医院打针输液。有时回家已经半夜,他怕女儿在后座上睡着,就边推着车,边和洪橙说话。

  有时还会唱歌给她听。星光下,洪橙迷迷糊糊地听爸爸唱《军港之夜》、《烛光里的妈妈》,当然,听得最多的是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

  她从杠上摔下来那天,老赵吓得把校医和 120 救护车全都叫来了。洪齐州还在给二班上课,也被葛凯风喊来了。

  洪橙被爸爸抱上救护车的时候,听见葛凯风的怒喝声——白烁,都是你,我看见你碰她手的。

  紧接着,却是杜璇的声音:葛凯风,你少胡说八道……

  车门哗啦一声被关上,他们的争吵声也被发动的救护车甩在身后。

  车开了一段路,身旁的洪齐州低头看向她,握住她的手一紧:“是不是白烁害你摔下来的?”

  “不知道。”洪橙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其实落在地上的瞬间,她看见白烁脸上的笑容,就明白了。唉,亏我还为他把自己饿得头晕眼花。简直傻得没边儿。她心里懊悔,在爸爸面前,不知为何却不想承认。

  也许那天白烁说得没错。我也喜欢他,只是在装吧?洪橙,你真没出息!非要哪天他和他爸一样,也把你扔到河里,就长记性了!

  所幸住院那几天,她还是蛮开心的。大舅董飞和洪齐州轮流来医院陪她。董飞当过炊事兵,现在在一钢厂保卫科上班。那几天刚好都值夜班,白天有时间。

  母亲董莉在一家国有地产公司当会计。那个礼拜正好赶上审计来查账,比较忙。只来了两次医院,把洪橙的 CD 随身听和罗大佑的碟都给她带来了。

  有罗大佑听,又有大舅在部队练就的好厨艺为她做饭。几天院住下来,她之前减的那几斤都反弹回来了。周日一大早,几个三班的同学来看她,都说她又胖了。

  葛凯风拎着一袋甘蔗来的。他和洪橙从小就爱啃甘蔗。白烁也来了,给洪橙买了个超大的果篮和一大束黄玫瑰,让司机捧到病房。可是洪橙碰也没碰那束花,就说她花粉过敏,让葛凯风快拿出去。

  白烁倒是看不出半点不自在,把玫瑰转送给杜璇,主人似的又抢了床旁的凳子坐下,笑盈盈地指着他带来的大果篮,对洪橙说里面的海南帝王蕉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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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橙却像没听见似的,故意从葛凯风带来的甘蔗里抽出一根,狠狠咬了一大口。

  那天,她和白烁就这样暗斗了几个回合。只是,等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她却发现床头柜上有张小纸条。

  纸条上用铅笔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小心点,下次就不是断手了。

  她望着纸条,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她出院那天。本来洪齐州和董莉说好都来接洪橙出院的,可她等到九点,也没见家里来人。直等到中午,床铺上来新病号了,才看见葛峰领着葛凯风走进来。

  “洪橙,你妈出事了。她昨晚回家路上,被人捅了一刀,现在还在抢救,就……在这家医院……”葛凯风带着哭腔说。

  哐当——洪橙捧着的水杯整个跌翻在地上。玻璃碎片和水迸溅开来,有一片扎破了她的脚背,她也顾不上疼,哭着就往外冲。

  葛峰父子追着她,一起赶到手术室。只见洪齐州神色颓然地抱着头坐在长椅上。大舅董飞陪在他旁边。

  “爸,怎么回事?”洪橙跑过去,蹲在洪齐州膝前。

  “洪橙,对……不起,是爸不好,没护住你妈。”洪齐州表情麻木地抬眼望着她,布满血丝的眼里满是自责和哀伤。

  “不……不会的。”洪橙跌坐在地上,脑海里莫名出现那张纸条——小心点,下次就不是断手了。

  董莉手术后,在医院拖了五天五夜,还是撒手走了。最后那一晚,洪齐州好像有预感似的,不愿意回家。他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硬是坐了一夜。

  后来医生出来说董莉不行了,让他准备一下,他也没哭,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那段时间,洪橙突然觉得家里一下子大了许多。老爸整日坐在屋子里发呆。洪橙怕他身体垮掉,于是每天一大早爬起来,小跑着去菜场买菜,回到家用另外一只没打石膏的右手学着做饭。

  董莉还在的时候,洪橙从来没做过饭,她只好每天晚上给葛凯风打电话,问他第二天该买什么菜,怎么做。连着切破了两次手指,葛凯风干脆来她家帮她。

  他的小身板在厨房里转来转去,洗切炒盛一气呵成,动作有条不紊。连着一个星期,他每天放学就过来,帮洪橙做好饭,自己一口也没吃,又赶回家。

  一个周日的上午,洪齐州振作了些,自己起身下床炒了几样蔬菜。恰好董飞带着儿子董磊来了。两个人手里提了几个饭盒,里面都是烧鸡、烤鸭之类的熟食。

  菜刚端上桌,葛峰和葛凯风也来了。葛凯风拎了个大蛋糕。原来那天是葛凯风生日。他在家吵着要和洪橙一起过。葛峰只好依他。

  那顿饭吃得有点压抑。洪齐州开了一瓶种子酒,和董飞、葛峰三个人一会儿功夫就喝了一半。他不怎么说话,也不夹菜,只是干喝着酒,不时抬头看一眼墙上董莉的黑白遗照。

  洪橙却觉得他总算愿意见人了,这几天悬着的心才稍稍放回肚里。

  中午吃完蛋糕,董飞喝了不少,被董磊搀着先回家了。洪齐州送他们出门,半天都没回来。

  葛峰也喝多了,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葛凯风帮着洪橙收拾好厨房,和她一起在洪橙的房间打《仙剑》。电脑是学校折价处理的一批旧机子。洪齐州在洪橙出院前几天刚买的,本想等她出院时给她一个惊喜,现在却成了她的安慰。

  玩了一会儿,客厅传来争吵声。听上去像是洪齐州和葛峰的声音。

  “洪齐州,我知道你现在不好过,不跟你计较。但你也别胡搅蛮缠太过分!”

  “我就问你,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和别人说董莉的袋子里有钱?”

  “我当然没有!我就和她打了个招呼。她的袋子断了根绳,掉到地上。报纸散了,钱露出来。我当时还想帮她捡起来的。你怎么都怪到我头上了?真是莫名其妙!亏我儿子还整天跑来伺候你女儿。”

  “你就说有还是没有?董飞都告诉我了。那天你在大排档和一桌子的人说我多有福气。这么好的媳妇,还是单位出纳,整天要跑银行。白天就算了,大晚上的,也不来接一下,就不怕碰到哪个杀千刀的劫财劫色。”

  “我……不记得了。那天,我和我家那个拌了几句嘴,多喝了几杯,哪记得清!就是说了什么,也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派出所的杜田宇说那晚用刀捅董莉的人,就是从你喝酒的那家大排档跟上她的!”

  “不……不会这么巧吧?洪齐州,你别过分啊……你自己不去接她,现在出事了,就往我头上赖……”

  “爸!”

  “爸!”

  洪橙和葛凯风走到客厅。只见洪齐州和葛峰面对面站着,都黑着脸。空气紧张得一点就着。

  “葛峰,带你儿子离开我家,以后也别来了。”洪齐州把洪橙拉过来,看向大门口,淡淡地说。

  那次以后,葛凯风也不来找洪橙了。洪齐州每天要么不说话,要么一点就炸。董莉把他所有的风度都带走了。有次他还在上课中间和学生发脾气,被校长叫去办公室谈话。

  洪橙更孤单了。特别难过的时候,就把葛凯风做过的几道菜反复学着自己做:千张卷、蛋皮包肉……一样样做过来,她也快 140 斤了。

  董飞陪她去医院拆石膏那天,骨科大夫开玩笑地问她到底吃了啥,怎么吹气似的长那么胖,太不健康了。

  洪橙坐在诊疗室的板凳上,看见窗外飞过来一个橙黄色的氢气球,飘飘荡荡地落到一棵大刺槐树上,很快又被枝条戳破,啪地一声便没了踪影。

  她蓦地觉得自己也会像那个气球一样,某天胖爆掉,然后被人踩踏,再扔进垃圾桶。

  要不是你减肥,就不会住院,不住院,妈妈就不会出事。所以,都是你活该啊。 洪橙想象着自己被丢进垃圾桶的样子,不但不觉得难过,反而有种报复的快感。只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比被人扔进垃圾桶更糟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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