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无恋小说_(江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收回目光,迎上皇帝胜券在握的眼眸,答道:“儿臣年幼无知,不懂儿女情长,婚姻大事自然是听凭父皇做主。”我不会再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了,要想好好活着便只有去争。但我我自然也不会傻到给自己招惹多余的麻烦,何况是和整个富察氏对抗。

皇上看着我的目光暗了暗,对我的回答很是意外,但是碍于骑虎难下,只能道:“既然如此,朕便做主允了迟爱卿这个恩赏。”

任凭婉贵妃此刻再怎么幽怨地看着皇上,皇上也不为所动,哪怕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皇上略作停顿,继而又道:“传朕口谕,贤亲王迟北叱咤沙场,年轻有为,为国之栋梁,朕之肱骨。故今日依朕殿前之诺,将嫡公主红昭指婚于贤亲王迟北。”

闻言,长公主叶敏全然不顾丞相与婉贵妃的再三示意,从席位上跌撞着跪到皇上面前:“父皇,儿臣与迟北早有婚约,怎能如此,儿臣岂不是要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母后却突然发声:“陛下前些日子命我肃清后宫,整顿风气,臣妾不辱使命,查得大公主丹阳曾公然残害从六品女官,人证物证已经交由慎刑司,想来不日定能水落石出。”

皇帝看着叶敏震惊却仍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凹陷进脸颊的眼睛里闪过稍纵即逝恨铁不成钢的嫌恶,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继而别过脸看着富察丞相极慢极慢地说道:“大公主丹阳,恃宠而骄,目无法纪,祸乱后宫,有损闺誉,实非贤亲王妃合适人选,今日解除婚约,禁足静若寺,令其每日吃斋念佛,修养身心,不得朕令,不得回京。”

闻言,叶敏像是吓傻了,瘫坐在地上,随后突然发狠地指着我不管不顾地咒骂道:“贱人,都是你,魅惑了迟北哥哥与父皇,你不得好死。”说着,还欲扑过来撕扯我,结果她还没站起来,就被皇额娘使了眼色让两个太监架出去了。

婉贵妃与丞相富察勇自然知道皇帝不愿富察家独大,这是在有意敲打富察家。因此即便心中憋闷,羞愤难当,也只能一言不发,任人拖走了哭喊的叶敏。

众人皆是唏嘘不已,我却在心里暗暗地想:父皇到底还是念及骨肉情亲,不舍得叶敏涉险。禁足静若寺,与其说是惩戒,不如说是保护。叶敏大概不知,她这一去就是一生。只是,我思量着,如若换做是我,父皇会不会也能这般心慈手软……

许是被拖远了,长公主的哭骂声渐渐小了。皇帝像是生怕夜长梦多似的又道:“贤亲王与我儿江南郎才女貌,当择吉日完婚。”


我与迟北相识一笑,一道跪下,谢恩。

而后,各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席位。晚宴继续,依旧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想来这人世间,向来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晚宴终于结束,迟北送我回昭阳殿。夜深了,朱墙上悬挂着的灯笼散发出橘黄色的光,包裹了整个宫道,我与迟北身在其中,时光都要温柔了几分。迟北突然侧了头凑到我耳旁,用带着几分酒气的慵懒声音道:“这样,我们就永远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的眼睛湿湿的,许是醉了的缘故,看起来有些像刚睁眼几天的奶狗,脸颊微红,薄唇上扬,得意至极。

我的心像是被一下子抓住了,大气也不敢出,耳朵慢慢开始发烫,连他的眼睛也不敢看了,生怕被他发觉我这副娇羞模样。迟北像是有意逗我,扳过我的肩膀,强迫我与他面对面,见我仍低着头不肯看他,他便半蹲下来想要看我的表情,奈何我的脸实在红得发烫,犟得很,恨不得将头埋在自己胸口。

他不好强来,最后竟然一把将我竖直着抱起来,这个姿势,我的下巴刚好抵在他的下巴上,他的鼻息喷在我肩颈处,拨撩得我忍不住发颤,我们的唇离得很近很近,我甚至听见他轻轻咽了口水。我挣扎着要下来,他却将我举得更高了,我怕动作太大被宫人们看见,只能老老实实服低做小,小声央求他放我下来。

见我求饶,他也见好就收,放我下来。四周无人,安静地连我们的呼吸声都清晰极了。他望着我,眼神炙热,眼底有化不开的浓情,轻声道:“江南,闭眼好不好。”我心里知道他要如何,踌躇许久却还是闭了眼。接着,我便触到了他温热的唇,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忘记了要如何呼吸。许是怕我憋闷,他浅尝辄止便松开了我,用微凉的手指抚摸我发烫的脸,低低笑道:“江南真是容易羞啊。”我不再理他,头也不回地跑回我的昭阳殿了。



第二日皇帝便让钦天监择了吉日送来,吉日选在德渊十七年二月十四日。有些可笑,我也不知皇帝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意,那一日却是娘亲的冥诞。


赐了婚,迟北反而要顾全我的名声,不能日日来见我,只得每日差人给我送一点小玩意儿,有时候是吃食点心,有时候是簪花珠钗,也有时是他为我作的画像……

我也乐得见识这些宫外的稀奇物品,每日期待着他又寻了什么给我,有时我也会亲自做一些糕点或者缝制一个香袋让雅兰送给他,日日充盈自在。那时候,没有权谋利用,没有虚伪算计,不必挣扎求生,有的只是简单的生活热切的欢喜,日子轻缓得像一片羽毛,无声落下,不痛不痒,自由自在。


只可惜,生活不是戏文话本,几句唱词就能快意恩仇,生活不分台前幕后,处处皆是战场,讲究成败,也计较得失,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这天,是正月十五,按照祖制,后宫所有嫔妃公主都要给皇后请安。

这几日过得安稳,实在不愿意再去虚与委蛇与各宫娘娘周旋,尤其是婉贵妃。是祸躲不过,这日婉贵妃一进门就瞥见了我,婉贵妃虽然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却连脂粉也盖不住她眼底的青黑,想来她这几日过得很是不痛快。见她走近我,我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她却多时不言语,也不叫我起身。直到时辰到了,各宫的娘娘小主都按照位分,各自落座,她才冷哼一声归了位。我揉了揉膝盖,刚站起身,见母后从内间出来,便随着众人再次行大礼。


婉贵妃的作为自然逃不过母后的眼睛,母后却未多言,只是走到我身旁,扶我起来,让我去主位与她同坐,见我手凉,又叫粗使丫头重新添了炭火,而后自然地给所有嫔妃讲了些场面话,最后才免了众人的礼。

我在母后身侧如坐针毡,妃位的娘娘们尚且还跪着,我却堂而皇之地坐在主位。母后此举简直就在昭示众人:“我是她的嫡公主,她心疼得紧。”而我心里却像明镜一般,有些人已经等不及要收网了,最好的饵料当然就是我。且不说以母后顾大局的为人断然不会如此,试问这天下又有哪个真心疼爱孩子的母亲舍得孩子成为众矢之的?能让母后唯命是从的,普天之下怕也只有太和殿主位上的人了。他要我死,我便偏偏要活着。


交代完毕,一众人都散了,只剩下我与母后,母后定定地望着我,也不言语,只是将我的衣襟理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竟然红着眼眶道:“南儿是不是觉得本宫根本不配做母后?”我看着她与母亲相似的面容,纵然心中有怨,终是开不了口,我还是不忍她伤心,因而道:“一声母后,便是一生母后”。我看不懂母后有多少真情假意,我不敢再多想了。如若母后也与我到那个田地,我该如何自处?


从皇后的宫里出来,远远就看着叶翎站在路边的凉亭,见我走过来,便俏皮地朝我招了招手,道:“南儿妹妹真是与母后感情深厚,私房话这么多,真叫我好等。”说着便互相见了礼。我笑道:“江南不知姐姐在此等候,多有得罪。只是姐姐在此等候妹妹,所为何事?”叶翎娇笑道:“往年十五,我都是与敏姐姐一道逛灯会,只是今年……”她像是真的怕我忌讳什么似的,波斯猫一样的蓝眼睛里尽是歉意,含糊着不肯说完全。见我不做反应,却又道:“两个人惯了,怕是今年独自一人赏灯有些不适,你我姐妹二人刚好借这个机会一同赏灯,岂不正好?”我知道这其中必定别有天地,但是又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与她过两招,逼她漏出马脚,瑟瑟的仇我如何报,她背后的人我又从何处寻?

思索片刻,我便爽快应承下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那双蓝眼睛滑过一丝狠厉。

我回殿之后立即写了密信,并派雅兰传信。末了照例又让雅兰捎上我晨间新做的糕饼。又吩咐她晚间带上几个殿里机敏的太监宫女。雅兰听令便退下了,四下无人之时,我打开了迟北今日送来的食盒,不动声色地吃起了酥饼,在手心展开了藏进酥饼当中的纸条……看完之后,再悄悄咽下。之后我又假借梳妆,从首饰盒里取出前几日迟北送来的脂粉和珠钗,放一部分在袖口中。

想来这一晚,注定是不会太平了……


按照约定,我和叶翎在朱正门会和。出了宫门就见到了繁华的街景,今日是正月十五,女子不论老少、是否婚配都破例可以上街游玩。因此路上有不少三五成群的夫人小姐,人较之平日也就多得多。街上处处挂着各式各样的彩灯,小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恍惚之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唯鸢阁的朱窗前,只是街景依旧,斯人已去。

我和叶翎各怀心事,虽然走在一处,互相之间也很少言语,不过是走马观花。倒是随行的丫鬟太监,兴奋得小脸通红,恨不得做一只小鸟飞出去才好。就连叶翎平日最不爱说话的的丫鬟今日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叶翎便道:“今日过节,便准许你们各自逛逛,我也乏了,便去寻个雅间坐坐,你们之后便来君子兰茶舍与我会合。”言罢,便转头邀我也随她去茶舍坐坐,我也着实走累了,便点头同意了。

这时我随行的几个小太监和宫女,也来跟我央求也想去看花灯。我心下觉得不妙,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如若不支开各自身边的人,叶翎很难有下一步动作。我便也允了。

这个茶舍处于闹市,当真店如其名,如君子兰般与众不同,雅间的环境干净整洁,也不知店家用了什么秘制的香料,处处透着一股茶香味儿,就连店小二也不作寻常打扮,穿得青布长衫,一副书生打扮,也不大声吆喝,只静静上了茶就退下了。

我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想着这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想着想着忽然觉得有些困顿,眼前也是天旋地转,再看向叶翎,迷糊中见她嘴角挂着冷笑,蓝眼睛里闪烁着寒光。糟了,这香有问题!来不及了,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我只能用尽全力将袖口提前藏好的簪子狠狠扎进手心……


被手心的疼痛唤醒,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好像身在一个马车。不确定我身边是否有他人,我便仍然装作晕着,心里暗暗记下马车行驶大概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了。我听见一个声音道:“将她抬上楼,轻一些,以防她醒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出乎意料不是叶翎!居然是雅兰!雅兰是母后送来的人,那母后……

看来迟北也定是收不到我的密信了,我有些害怕地想。

239.jpg

他们将我抬到一张床上,吱呀一声关了门,过了一会,似乎又进来一个什么人,带着很重的酒气,直向我压来。我瞬间吓得魂不附体,脑子飞快地转着:从他的身形感到他应该是个魁梧健壮的男人,我自然是抵抗不过,若是惹怒他,让他起了杀心,那今日我必定要殒命于此。可是无论如何,我要活着,我一定要想办法活着。不但要活着,我也不能失去清白。否则我就算是活着出去,对皇帝而言也只是一枚弃子,那么后宫随便一个嫔妃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夺了我的性命,更何况婉贵妃与沁泗公主呢。

不容我多做思考,男人的手已经开始粗暴地在我身上游走,几欲撕碎我的衣衫。在男人埋头在我肩颈处啃咬之时,我摸出袖口的胭脂,那其实是药性极强的蒙汗药。可是再强的药性,也不能立竿见影,况且我也不能估量他能吃下去多少。死马当活马医,我已经没有时间了,狠狠心,在男人似乎解衣之时,睁开眼睛,捂住自己的口鼻,将蒙汗药猛地捂在他的口鼻之处。而待我看清男人的面貌,却是不寒而栗。

此人正是婉贵妃的子侄,未名朝镇北将军富察海,也是迟北的生死之交。

皇帝生性多疑,他要的不单单是要解了长公主与迟家的婚约,他还要迟家与富察家不共戴天。除夕晚宴的恩典是试探,迟家越是拿更多的砝码求这个恩典,说明迟北越在意我,那么我出意外,迟家越有可能与富察家反目成仇;再不济,欺辱嫡公主这一条罪行也足够富察家满门抄斩。彼时,迟家为了求亲放了兵权,富察家树倒猢狲散,皇帝不动一兵一卒,就除去了全部隐患,军政大权在握。这么想来,不禁感叹:真不愧是我的好父皇啊!

男人显然没料到我依旧醒着,猛呛了一下,抬起猩红的眼便要扑过来,我堪堪受了他一记耳光便口中腥甜。

我试图与他说话,拖延时间,便道:“富察海,这是个圈套,你快停手,你若动我,皇帝便要你富察家满门。”而此时的富察海眼神迷离,脸颊通红,像是听不见我说话,四肢有些诡异地四处摆弄,就像是中了什么邪……

我的大脑突然闪现过一双阴毒的蓝眼睛。是蛊毒!是叶翎!思及此,我便瞬间心如死灰。若是富察海中了蛊,他此时就是叶翎的傀儡,是一具行尸走肉。我的蒙汗药不但不起效,可能还会适得其反,让他的本体意识完全沉睡。如此一来,按照富察海习武之人的功夫,他若真要伤我,我怕是毫无还手之力。既然如此,那便是:非你死,既我亡。

挣扎之际,迅速摸出簪子,躲过他又要压下来的身子,狠狠地扎向他颈间,抓住这个空当从榻上起身。可惜我的力气不够,这一击似乎没能伤及要害,反倒惹怒了他,他再次向我扑来,我手里已经没了利器,只得搬起凳子死命朝他砸去。黑暗中,我四处摸索一切能用到的物品,朝他一次次砸去,只是我刚刚被下过迷药,脑袋很是昏沉,常常砸也不中,而他就像不死之身,不受这些攻击的影响,只顾直直朝我扑来。

当我的背贴上冰凉的墙体时,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富察海直逼到我面前,先是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狠狠地扔到地上,又朝着我的腹部猛地一脚。受了这一脚,我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破裂了,鲜血从我口中溢出来,呛得我不断咳嗽。此时富察海却再次欺身而上,我试着撑坐起来,却疼得根本抬不起手臂。比疼痛更可怕的,是无尽的恐惧,富察海正在一点一点撕扯掉我的衣服……


这个时候,我却想起了迟北:想他眉眼温润有化不开的浓情;想他许诺定不负我时的坚定;想他求亲时那句白首不离的坚定;想他朝我走来万物失色的神采……

我想,或许人生就是一轮月,圆满难得一见,而残缺才是常态。

于是,当身子感到凉意,我便绝望地闭了眼。

可就在这时,仿佛是天不绝我。我的手竟然触到了地上方才被我砸碎的茶盏碎片。

那日迟北赶来时,看到的除了破败不堪的我,便是我身旁的一具男尸。

雅兰日日替我送的糕饼里头其实也有我留的字条,今日留的便是:“亥时一刻,朱正门,过时,险。”只是我千算万算,没想到我落得如今这田地。迟北如我们初见之时,带了三分冬日的寒意朝我走来,我那时以为是救赎,却没曾想到,我们之间早已经隔山隔海。恍惚中他像是哭了,我实在是累得厉害,便昏昏睡去了。


不知道昏睡了几日,我只是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我倒在血泊里,天旋地转,一个男人带血的头颅滚到我眼前,我想要叫却发不出声音,我想起身,身子像是定在这片血泊中,丝毫动弹不得,就在我挣扎之时,那头颅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死死瞪着我,而后他的眼眶却开始慢慢渗血……


“啊!”被自己的尖叫惊醒,入眼的却是迟北疲惫不堪的面容,眼睛里尽是红血丝,像是哭过,又像是许久未眠,脸颊是肉眼可见的清瘦,嘴唇干裂,下巴上爬满了黑黑密密的胡茬。

见我想要起身,连忙上前按住我,用沙哑的声音艰难地说道:“伤没好全,这几日便不要起了。”

我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嗓子却干得无法发声。迟北见状,取了水喂给我。润了润嗓子,我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他道:“这是何处。”


迟北道:“你当时伤得重,情况危急,我便就近带你回了贤亲王府疗伤,现下已与皇上请了旨,你且放心养在府上。”


我轻轻点了头,便不再看他,扭头看着床幔不再言语。迟北见我不愿多言,也未再问什么,替我掖了掖被角,便合上门,出去了。眼泪滑过鼻翼,无声落下,没入发际。


许是伤得实在是重,这几日我悄悄试了几番,却仍起不了身,每动一下,小腹都牵扯得疼痛难耐。

有一回,我又想要起身,结果不慎翻身落到了床下。迟北听到动静赶忙冲过来,将我抱起,我感到他搂我的胳膊在不住地抖动,只一会儿便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落在我额头,我这才发觉他哭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迟北哭,他不停地说对不起。“江南,都怪我去晚了,才让你伤得这么重。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会手刃那些残害你的人,给你周全的余生。”

我仍是笑笑,像他曾无数次与我许诺时那般,并不答话。那时我也仍是信的,也觉得我是幸运的,至少还有迟北在。


迟北像往常一样,日日下朝便给我搜罗一些市坊间的新鲜玩意儿,生怕我闷着。我的身子也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日日见好,虽不能下床,也已经能自己坐起来,靠着床头看话本了。有事他看我看得入了神,悄悄来到我身旁,突然将头抵在我脸前,想要吓我一吓,我故意丝毫没反应,待他放松警,自觉无趣打算和我一道看话本时,我又突然拌了鬼脸去吓他,屡试不爽,见他吓得炸毛,跳开好远的样子,我总是会捂着肚子笑得伤口疼。


近来几天,我总是夜里梦魇,迟北便夜夜守着,白日里还要忙公务。我心疼他,叫他去睡,他又不肯。常常夜里醒来便见他屈身靠在床脚睡了,冬夜寒冷,我想了想,最终推醒了他,朝着床里艰难地挪了挪,又掀开了被窝。迟北刚被我弄醒,无端有点懵,继而明白过来,便笑得像只不怀好意的狐狸,钻进我原本温暖的被窝。每当他像一只大狗,在我背上蹭了又蹭,汲取我的温度时,我总在心里暗暗骂道:“登徒子。”


光阴似箭,一转眼这年的正月就要过完了。朝中这几日似乎有些忙,迟北常常半夜三更才蹑手蹑脚地上床,天刚蒙蒙亮就又起身更衣上朝。至于朝中在忙什么,我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有一日,迟北夜里回来时身上似乎还带了血腥味儿,我虽担心却也不想多问,便没言语。而他以为我熟睡,便轻轻在我后颈处落下一吻,喃喃道:“江南,剩下的便都是好日子了。”


史载:“德渊十七年二月,丞相富察勇勾结皇长子叶盛,意欲谋反;贤亲王迟北领兵镇压;皇长子叶盛,剔除皇籍,贬为庶人;富察家满门抄斩;后妃富察锦,畏罪自缢。”


版权属于: 小林语录君-名人名言_励志语录_诗词大全_美文摘抄_名言警句_语录大全

发表评论

验证码
评论列表 (暂无评论,322人围观)

还没有评论,来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