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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程初棠在沈闯睡着之后，却睁开眼睛，有些失神的看了天花板半晌。

她没有想起沈闯，反而记起她没了父亲那一年，受过的苦，父亲死后，母亲因为受不了而自杀，妹妹不见，而害了她父亲的那个人，如今倒是成了对她不错的善人。

所以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大概就算善意。

程初棠想着想着，闭上了眼睛。

……

程初棠往沈氏去的多了，公司里的人也就多多少少认识她了。

丁业敏跟程初棠聊得不少，再加上程初棠嘱咐她多照应照应叶晨曦，一来二往，她俩也渐渐熟了起来。

程初棠似乎很喜欢看公司的业务，反正市场部的资料，她每次一来，都会随意的翻上不少。

丁业敏看在她身份的面子上，也从来不阻止她。

程初棠反正也不工作，看了也就看了。

“丁经理，之前听说你差点要走，怎么又留下来了？”

“公司给涨薪了呗，谁跟钱过不去啊。”丁业敏道，“只要钱到位了，一切好说。”

程初棠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有那么一瞬间，丁业敏觉得她的表情有点意味深长，可仔细一看，却又分明寡淡，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是啊，谁都爱钱。”

丁业敏道：“程小姐，我其实觉得，小沈总应该很喜欢你。他在你面前，就很黏人，对外人就是个活阎王。”

程初棠想了想，极淡的弯了下嘴角，像是欣喜，可又像是别的意思，情绪似乎有些沉重。

第二天一大早，沈闯催促她起床时，程初棠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就又闭上了：“今天我不想去了。”

“今天去，不然有客户要逼着我喝酒，给我送美女。”沈闯道，“你在我边上，他们能收敛点。”

程初棠淡淡道：“我真的不想去了。”

“你再睡五分钟，我来喊你。”他也不打算妥协。

“所以我是一点自由都不配拥有吗？”程初棠的声音哑了几分。

这句话，让沈闯愣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额头，“老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不想去。”

“行，那就不去了。”沈闯没有再强迫她，只说，“我也不是强迫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一块。只是我不能不去工作，我想快点独当一面。等我有能力了，一切就都好了。”

快点独当一面是为了什么呢？

程初棠又想起新婚那天，他逼问她，程横山对她做什么了。

他没说话，他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又低头下来蹭蹭她的额头，说：“老婆，那我走了。”

沈闯收拾了一下，自己独自一人走了。

很快楼下就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沈闯稍微有点好，程初棠就感觉到自己蠢蠢欲动了，她有点怕了，怕自己又喜欢上他，那是一条不归路。

程初棠心绪不宁，刷手机时，却看见温湉更新了条朋友圈，地址是在国内，在某知名大学，参加国际辩论赛。

那个城市离A市不算近。

程初棠觉得现在照片上的温湉，容光焕发，已经没有当时的怯懦感了。

阅历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她想，人类的自卑怯懦，大抵还是来源于未知的事物太多，一旦见多识广，就不会再这样了。

程初棠沉思片刻，跟她说了声加油，那边没有回。

只不过，几天以后，温湉却主动给她打电话，约她吃饭。

程初棠淡淡的拒绝了。

温湉笑了笑，说：“老师你放心，我回来不是为了找他的，我只是来看我父亲，我们一家最近搬到A市了，比赛后就两天假，我后天就出国。”

程初棠道：“比赛怎么样？”

温湉却自顾自倔强的道：“程老师，我不会再要他了。哪怕他扶持我父亲做生意，让我们家庭步入小康，缩小了我和他的差距，我也不会再要他了。”

078

程初棠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脚扭了的那天，她在沈闯办公室里，隐隐约约听见他的下属汇报了一句“温先生资金短缺”。

她当时云里雾里，这下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温先生”。

程初棠又想起，许久之前沈母问她，一个女孩子，是不是父母厉害，才会有底气。

她说是这样的，父母有本事的人家，女儿都不会自卑，不会唯唯诺诺，反而会活得很灿烂、很阳光。原生家庭对一个孩子的影响，真的很大。

想必沈闯一直介怀，沈国山介意温湉家庭背景的事情，才会这么拼。

“程老师，你们过得好不好？”她那边又开口问道。

“不算好，也不算不好，寻常人过日子的过法。”结婚以后的沈闯，就不会像跟温湉谈恋爱时那样，随时都能准备出点小浪漫。没有任何惊喜，大多数时候，就是过日子。

现在他偶尔会忘了把换下来的衣服丢进衣服篓子里，也偶尔洗完澡以后，水滴得哪里都是，害得有强迫症的她不得不把地擦一遍。也偶尔帮她解决点小问题。

也许沈闯在外面，还可以被其他女人叫做男神，可是一旦回到这个家里，程初棠半点这种想法也没。

沈闯只是一个霸占了她丈夫这个称谓的男人。

温湉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很快就把电话给挂了。

程初棠倒是给她发了一个红包，祝她比赛拿奖。

沈闯这两天出差去了，今天下午回来，要她去接人。

程初棠看在叶晨曦跟他一起的份上，按时到了机场。刚一下飞机，小姑娘就跑到她身边来跟她告状，“导员姐姐，你老公在路上被人要了微信，他没有拒绝，还加了。”

沈闯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叶晨曦就咬着唇不敢说话了，谁叫这是她的领导呢？

程初棠皱眉道：“你为什么要欺负她？”

“有你这么护着，我哪里敢。”沈闯上来勾着她的肩膀说，“老婆，我就有点搞不懂了，你怎么对这姑娘这么好？好到有些不太对劲，我怎么觉得你每次给我送饭，主要还是为了给人家送呢？”

程初棠心下微沉，不动声色道：“我跟她有缘，她又是我的学生。”

沈闯琢磨了一会儿，也就没有多问。

程初棠本来想问问叶晨曦这几天吃得怎么样，辛不辛苦之类的话，这会儿也就没有问了。而是默默的打算提着她的行李上车。

刚握到行李箱的杆子，沈闯就率先一步把箱子给提了起来：“我来。”

车子他也没有让她开。

沈闯先把叶晨曦送回了公寓，回到家里就迫不及待的把程初棠往床上推。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出一趟门，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对老婆做这些。

沈闯的鼻息很重，已经忍受到了极点，他伸手拉开一旁的抽屉，脸色却变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种关键时候，没有道具了。

沈闯这会儿简直想开口说脏话，忍耐了许久，才黑着脸从床上起来，又把程初棠的衣服给整理妥当，说：“老婆，我们去趟超市。”

程初棠的腿还疼，不太愿意走路。

沈闯想了想，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

程初棠坐在购物车里，还是有几分不自在。

沈闯倒是神色坦然的推着她，时不时放几样零食或者生活用品进去。

程初棠不太吃零食，其实家里的零食大部分她都拿去学校分了，可是他却很喜欢买，一次买一堆。

“够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要是想当我女儿也行。”他想到什么，愉悦的挑了挑眉，“回去爸爸就给你喂奶。”

程初棠直觉他想的不是什么正经的事。

“你哪儿来的奶？”她皱眉道。

“你说呢？”沈闯愉悦的低笑了两声，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程初棠听完后，整张脸都红的厉害，旁边人又多，只好淡定的咳嗽了一声。

他心下一动，低头咬了咬她的嘴角，下一刻几乎就要往唇中间移去。

“有监控。”

“怕什么，被拍到了人家也只是祝福我们。”沈闯还是亲了上去，喃喃说，“初棠姐，别忘了，我们是夫妻。做什么都是合法的，不管谁看到都没什么。”

几分钟后，两个人走到了保险套的货架旁。

温湉从角落里转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面前一对男女，女人坐在购物车里面，有几分不自在，身后的男人在推着她，两个人在挑夫妻生活的用品。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浑身僵硬，会觉得像是被冷水淋遍了全身，有些难以置信会看到这一幕。

079

温湉看见，沈闯伸手拿了三四盒，往车里丢。

程初棠却只留了一盒，把其他的给放了回去。

“你这给我留一盒，打发要饭的么？”沈闯对这相当的不满意，冷着脸抗议道。

程初棠道：“用不了这么多。”

沈闯不以为意，道：“你要放开来让我撒欢，这点都不够用。”

“你挺自信。”程初棠无语。

他嘲道：“你还不就是喜欢我弄你，每次都水漫金山。”

程初棠就不理他了，只觉得眼前有一道视线一直看着自己，她视线微抬，然后就看见了温湉。

她的脸色很白，看着像是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手上拿的纸巾，被她用力的握着，握得包装上出现了几条鲜红的印子，纸巾包装几乎也变了形。

沈闯顺着程初棠的视线一抬头，也看见了温湉，原本打闹的笑意不见了。

“好久不见。”温湉缓了好一会儿，才扬起一个很好看的笑容，跟沈闯打招呼。

沈闯却连理都没理她，只看着程初棠道：“老婆，还是选择香蕉味的？”

程初棠没吭声。

“你喜欢香蕉味，那就拿香蕉味吧。”沈闯自顾自说，“咱们赶紧回去，忍了好几天了。”

程初棠只盯着他的侧脸，发现他的下颌线有点紧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了温湉。

他把她从购物车里抱下来，一手扶着她，心不在焉的说：“我们去结账。”

沈闯拉着程初棠的手，从温湉身边擦肩而过，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冷冷的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很难想象，这之前是一对情侣。如果不是她知道之前，她甚至觉得，他们是一对仇人。

到结账台付钱的时候，程初棠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温湉蹲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放下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坦荡多半，都是伪装。

……

程初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总觉得这会儿的气氛似乎不太对，似乎没有刚开始那样轻快了。

可沈闯分明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还在跟她聊一些带颜色的话题。

他真的给程初棠半逼半哄的喂了一次奶，然后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吐掉的时候，亲了上去。

程初棠躺在大床上，任由他亲着，只是客观的评价说：“你对她太冷漠了。”

沈闯眯了眯眼睛，不太耐烦的说：“她当初叫我滚的，我还得对她怎么样？还得把她当成祖宗一样哄着？我没那个耐心。”

程初棠叹了口气，顺了顺他的毛，说：“你真这么想么？”

“分手了没必要做什么朋友。”他淡淡说。

程初棠的视线平静的在他脸上扫过，道：“既然没必要做朋友，那么又为什么要替她父亲折腾生意，费尽心思的扶持人家？”

程初棠的声音其实算是轻飘飘的，并没有半点攻击性。

她盯了他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不觉得你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但是你帮了温湉家里，原因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