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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袜已经被雪打湿，凉意从脚底直直地窜进心里。

夏颂烟就这么走着，一步一步走回了指挥使府。

走进院子的那一刻，她看着还在屋子内的顾旭辰，有些惊讶。

他……竟然还在？！

夏颂烟站在原地，手中攥着的瓷瓶愈加沉甸，脑海中唐熙丰冷漠的神情话语不断闪现。

一瞬间，她有些迷茫。

她曾以为自己身上长达几年的毒一定是顾旭辰下的，但是现在她不能确定了。

夏颂烟将瓷瓶塞进袖口，走进屋子。

“你怎么在这？”

顾旭辰并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皇上召你进宫说了什么？”

夏颂烟满身风雪，但顾旭辰就像是没看见，

这原本已经习惯的事，此刻她却有些承受不住：“你在乎吗？”

顾旭辰眉心微皱：“公主莫忘了，臣是你的驸马。”

驸马？

之前他总是强调他们是君臣，现在却突然说他是她的驸马？

夏颂烟不免感到讽刺：“成婚三年，你可有片刻将自己当成我的驸马，我的夫君？”

顾旭辰没有回答，夏颂烟心里的委屈和怨怼没有控制住，倾泻而出。

“成婚三年你从未碰过我，甚至若非我叫人请你，你甚至不愿进我院子半步，前几日更是将陈冰言接进府中！”

想起那日碎玉阁内亮了整夜的烛，还有面前这个在那儿留了一夜的男人。

她不自觉攥起拳，指甲抠进掌心，一阵刺痛。

顾旭辰听着这些，心中莫名生起几分烦躁：“公主是在指责臣没有尽到驸马的义务吗？”

夏颂烟没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刚想说什么，手腕却被人一把钳住。

紧接着，就看到顾旭辰吻过来的唇！

一瞬间，四目相对。

顾旭辰的眼底一派冷漠，瞧不见丝毫的情意。

夏颂烟看着，心里充满了无力。

她别过脸，错开唇，慢慢将人他推开。

“指挥使大人何必勉强自己？我累了，你走吧。”夏颂烟沉声说着，不愿再看他。

顾旭辰看着她，眼底闪过抹异样，但最后还是沉默离去。

脚步声越来越小。

夏颂烟慢慢转身，看着门外顾旭辰逐渐隐在黑暗中的身影，她眼眶一阵湿润。

原来不爱时，夫妻间亲密的行为也只能沦为疏离的义务。

第九章 画像

窗外雪色漫漫，落到地上慢慢化成了水。

冬将过，春将至，一切都要结束了。

夏颂烟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烛光照在手中的白瓷瓶上，反射着清冷的光。

玉泉站在一旁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

“玉泉，你走吧。”夏颂烟轻声说着，打破了沉寂。

玉泉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主？”

“我把你的奴籍给你，你离开这里，离开皇宫，过一个普通人该过的日子。”

夏颂烟的声音很轻，带着些沙哑。

玉泉倏地跪在了地上，眼眶微红：“可是奴婢做了什么让公主不喜的事？奴婢这就改，您别赶奴婢走！”

闻言，夏颂烟心里一阵发酸。

却只是转身从榻边柜子里拿出奴籍和一盒金贵首饰，塞到了玉泉手里。

“走吧。”

她没有说别的，将人拽起来往外推。

“奴婢不想离开公主，求公主留下奴婢吧。”玉泉凄凄地求着，不愿离去。

“走！”

夏颂烟厉声喝着，却牵动了心口的痛，重重的咳了起来。

玉泉见状，忙将一直温着的药端来给她喝。

可不知为何，原本那止疼的汤药却没有半点作用，反而疼的愈发厉害。

夏颂烟按着绞痛的心口，蜷缩成一团，好像这般就能平复那痛。

“公主……”玉泉唤着，声音里满是担忧。

夏颂烟看着她狠了狠心：“你留下，终会是我的累赘。”

她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

玉泉愣了一下，看着夏颂烟，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响头，起身离去。

夜风凉凉。

夏颂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看着那地上的红，想起太医说她熬不过半年，可现在看看，哪怕一日也不过是煎熬。

夏颂烟不禁自嘲，自己这一生何其可笑又可悲。

爱人求而不得，亲人将她当做棋子。

一夜沉霜。

夏颂烟就这么坐看着日头慢慢爬上来。

随后，她换了身干洁的衣衫，走出门。

院落内的海棠树一夜花开，大片的红紫艳丽至极。

夏颂烟瞧着，出了神。

这时，一阵娇笑声响起，打破了静。

她转头看去，就瞧见顾旭辰和陈冰言从碎玉阁里走出。

所以他昨夜又宿在了那里了吗？

风吹过，吹动着衣袂簌簌响，也吹落了满树的海棠。

顾旭辰似有所感似的看过来，就瞧见纷纷扬扬海棠花瓣中静立的夏颂烟。

许是刚起，她并未束发，乌黑的发丝散着，被一根青色的发带系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温婉柔和。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样的夏颂烟，心里莫名一动。

一旁的陈冰言没有得到回应，顺着顾旭辰的目光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