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文顾夏柳一湄小说精彩试读-顾夏柳一湄小说免费阅读

 顾夏感到又累又饿又难过。

  今天午饭后,他走了二十几里路,滴水未沾,胃里早冒酸水了,心里也空荡荡的。

  离天亮只有一两个小时了,顾夏胡乱躺了一会,根本睡不着。

  他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给师父做的护膝,还没完成。

  师父膝盖不好,经常喊疼。他买了几尺松紧布,用针缝了护膝。给师父师娘都做了一个。

  他还为一湄做了把椅子,椅子上铺了层海绵,坐在上面,像沙发一样软。

  一湄写作业时,坐在一张矮凳上。她腿长,坐上去很不舒适,也很容易勾腰驼背。

  反正睡不着,他起床,将没完成的护膝和椅子做完。

  天快亮时,他也完工了。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他的东西少得可怜。几件破旧的换洗衣服,顾宛给他做的布鞋,一双破了好几个洞的半胶鞋。

  师父为他买的工具,师娘为他缝制的、只穿过一次的衣服,一湄妈给他做的、没舍得穿的鞋……他一件都没要。

  忍着痛,他写了张纸条,表达对师父、师娘,以及一湄爸妈的感谢。天还没亮,他就提着行李走了。

  师父、师娘还没起床,他不好打扰,也不想看到他们分不清是愧疚,还是无奈,或是愤怒的表情。

  像知道他要离开似的,黄狗不声不响地跟着他,跟了五六里路。

  顾夏怕它找不到回家的路,把它赶回去。

  它不情愿地望着他,尾巴拍打在屁股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走了一会,他回头去看,黄狗还站在原地,望着他的方向。

  最后送别他的,竟然只有黄狗!

  秋意已深,浓重的雾气,层层包裹,将天地、山川裹挟在其间,似要让人窒息。眉毛、眼睫毛上,都沾满了露水。

  眼皮沉重,沉得睁不开眼。

  迷雾重重,他看不清前方的路。

  规划好的人生,就这么拦腰斩断了。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被逐出师门,是件非常丢人的事。

  在方圆几十里,柳木匠都很出名,被他赶出去的徒弟,别的师傅哪敢接收?

  也就是说,顾夏在木匠行业,根本无法立足。

  除非离开这一片土地。

  但是,他只学会了拉锯、刨木、砍削、划线,打眼都不太会,只会制作简单的家具。不能独立完成复杂的工序。

  出去能干什么?他的人生规划里,没有这个啊!

  这条路断了,又选择什么路?

  上帝为他关了一道门,还关掉一扇一扇的窗。


第28章 他犯了什么错

  实在太饿了,脚底轻飘飘的,像随时会倒下去。顾夏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

  太阳隐藏在云雾中,只露出朦胧的雏形。

  他不敢想象,回到家里,父亲会是什么反应。

  昨天才走,今天就回家,老爹肯定怀疑。

  当初他决定学木匠,父亲就不乐意。自己信誓旦旦,要干一番事业,结果半途而废。

  他怎么向老爹交代?

  为他学艺,顾宛放弃自己的前途,任劳任怨地照顾母亲。

  他中途退出,怎么对得起她?

  还有一湄,若知道他离开了,她会作何感想?她本来犹豫不决,对未来没有信心。他的离开,会不会使她情绪波动,影响她的学习?

  将最近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顾夏发现,他只是被动地申辩,没有积极地陈述,没有提出解决的方案。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没做半点停留,顾夏掉转头,朝柳家湾走去。

  师父、师娘、一湄爸妈都在师父家堂屋里,四人像在讨论什么。

  桌上摆着顾夏留下的信,看样子,他们刚读过,并讨论过上面的内容。

  地上放着顾夏为一湄做的椅子,椅子上有他留下的衣服、鞋子。

  师娘和一湄妈的眼角,湿漉漉的,像刚流过泪。

  骤然见顾夏出现在门口,他们都惊了一跳,诧异地望着他。

  “你怎么……?”

  顾夏扑通跪倒在地。

  “你这是……干嘛!”一湄妈激愤地站起身,不知所措地在屋里转来转去。

  柳启瑞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师父,师娘,叔叔,阿姨,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想要什么机会?”

  “请让我继续学木工。”顾夏恳求道。

  众人面面相觑。

  好容易将他赶走,好话撇话都说了。他怎么还不死心?怎么突然又反悔?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柳启瑞牵动唇角笑笑:“你把我们的话当儿戏了?”

  顾夏从容地说:“请先听我解释吧。

  “首先,从师父的角度说。如果我无任何过错,就被逐出师门,别人会怎么评价您?如果您随便编一个理由,比如,说我干了坏事,就会违背您的良心。凭师父的性格,做了违背良心的事,定会寝食难安,势必会影响您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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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一说,柳木匠轻蔑地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我无所谓,人都要死。早死早翻身。”

  等师父说完,顾夏清了清嗓子,又接着说:“其次,从一湄的角度。您更应该留下我。原因有三。其一、我无故离开,人们势必会猜测,我离开的原因是什么,完全有可能猜到她头上,对她的名声、前途都有影响。”

  王桂珍撇撇嘴,不屑地说:“那未见得。”

  “其二、抛开第一点不说。正如你们所说,一湄在上高三,正是人生的关键时期。如果她得知我因为她,被你们赶走,她会怎么想?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学习?她是个善良、感性的女孩,不知会不会做出极端的事。”

  莫传芳讽刺说:“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们柳湄儿,比你想象中坚强。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把你忘记。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其三、为了一湄,你们更应该把我放在身边。”顾夏停下来,扫了眼众人。

  他们更觉荒谬了,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为了留下来,他可真会找理由。

  “把我放在你们眼皮下,接受你们的监督,我的一举一动,你们都看在眼里。即便我有什么想法,也没那胆子。相反,我离开了,做什么你们都不清楚。假如让我留下,我发誓,我做的任何与一湄有关的事,都向你们请示、汇报。我不跟她见面。她放假前,我都离开。好吗?”

  其实不用他们阻止,他也在努力克制。尽量不要靠她太近,不要爱上她,尤其不要让她爱上他。

  可感情的事,谁能控制得住呢。

  大家想想,觉得他说的有理,又都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说不出为什么。

  “你干脆就明说,让你留下,百利而无一害。”王桂珍鄙夷地说完,转问柳木匠,“她大伯怎么想?我觉得他这人,就是自私。看起来是为我们着想,其实处处为自己想。”

  柳启瑞本来挺喜欢顾夏的,赶他走,他于心不忍。但弟弟两口子执意要他走,他也左右为难。

  昨晚他也反思了,觉得为这点事就把他赶走,的确有些小题大做。看到顾夏为他做的护膝,又听了这一席话,他心有触动,但不好表态,便沉默不说话。

  柳启航觉得,顾夏说的有理。他是搞教育的,知道人都有逆反心理,越不让做的,人越想要去做。

  他了解女儿的性格,逆反心理特别严重。越让她不要靠近,她可能靠得越近。

  无论怎样,要坚持到她高考结束。

  柳启航心有所动,但不显露于声色中,仍装模作样地问道:“你拿什么保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顾夏铿锵地说:“我敢对天发誓!”

  “哪个发誓?”传出柳老太太的声音。

  她牵着柳一清,颤巍巍地走来。见顾夏跪在地上,老太太扫视着儿子、儿媳,将目光落在大儿子身上,正义凛然地问:“他犯了什么错?要向你下跪?”

  王桂珍抱过柳一清,板着脸,坐到屋角去喂奶。

  “娃儿,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太太弯腰去拉顾夏。

  望一眼奶奶,顾夏羞愧地垂下眼帘,低声说:“奶奶,让我跪一会。”

  “跪什么跪?都新社会了,还搞这老一套的规矩!”老太太瞪着大儿子说,“有话好好说不行?这像什么体统?都个大小伙了,还让人家下跪。你们小时候做错了事,你死鬼爹都不让你们跪。”

  老太太特别喜欢顾夏。

  顾夏嘴甜,每次见她,奶奶前,奶奶后的,喊得她心里乐滋滋的;顾夏勤快,帮她挑水、做饭、扫地、带一清。

  顾夏还听话。只要奶奶使唤,无论在做什么,他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听从奶奶的使唤。

  比一湄听话多了。


第29章 来访的女孩

  老母亲在此,柳启航不好再说什么。他皱了下眉,对顾夏说:“起来吧。”

  听柳启航让他起来,顾夏的脸上,微露一丝喜色。他满怀期望地问:“您答应我了?”

  “答应什么?”老太太觉得奇怪,看看儿子,又看看儿媳妇。

  “老母亲,不关您的事。”柳启瑞将母亲扶到椅子边,让她坐下,附她耳边,小声说:“您不要管。”

  老太太耳背,听得似是而非,絮絮叨叨地说道:

  “哪里做错了,重新做一遍就是。那什么模型,摔坏了重新修整一下。有什么不得了的?古言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跪了,听奶奶的,有什么我担着。”

  柳启航叹一声气,对顾夏说:“你先起来,别的以后再说。”

  “顾夏,你起来。”莫传芳怕再闹下去,老太太就知道了。

  老太太心软,最看不得谁打骂孩子。

  谁家打孩子,只要她知道,一定跑去训斥。她在村里辈分最高,没人敢对她不恭。

  村里的小孩挨打,都跑老太太这来求救。

  ……

  等老太太走后,顾夏又说破了嘴皮,柳家人才勉强让他留下。

  当着一湄爸妈的面,顾夏给一湄写了封信,问她那天为何没上晚自习,跟谁、到哪去了。

  很快,一湄回信了。

  原来那天下午放学后,她跟同学一时兴起,去同学家摘苹果。

  摘完苹果,两人又突发奇想,砍了竹子做竹筒饭吃。

  然后,二人索性逃课。

  班主任听其他学生说,柳一湄带男朋友来学校,把苟四娃打了一顿。男朋友还是社会上的。

  老师觉得问题严重,有必要跟家长沟通一下。

  一湄爸妈把两件事联系起来,把怀疑的、担心的当成事实来说,省略和夸大了部分事实,就变成顾夏去学校后,一湄跟他在一起,没去上自习。

  夫妻俩借顾夏的口,批评了一湄一顿。顾夏执笔时,语气变得委婉温和得多,让她以后记得请假,免得老师和家长担心。

  一湄仍像以前一样,遇到不开心的、开心的事,都跟顾夏分享。

  顾夏也一如既往地回信,但都在她父母的监督下。

  马上到寒假,一湄快回来了。在她回家前一天,顾夏就离开了柳家湾。

  回到顾家村之后,顾夏也没闲着。

  谁家修房造屋,他便前去帮忙,而不要报酬。

  一可锻炼自己的技艺,二可消磨寂寞苦闷的时光。

  每晚躺在床上,他便设想,一湄在干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认真写作业,写作业时,有没有坐他为她做的椅子,椅子的高度是否合适……

  入梦,她的面容,便出现他梦里。

  想到以后,一湄只能以这种方式出现,他感到一阵一阵的难过。

  没被发现前,他把这种情感埋藏在心里。被人发现之后,它反而不断跳出来,折磨他。

  为了这个女孩,也为了他自己,他必须变得优秀、强大。强大优秀到,无论到哪里,在什么场合,别人都不敢说,顾夏配不上柳一湄。

  这天,已是深冬,天气奇寒,又下着雨,更觉寒冷了。呼出的热气,马上凝结在空气中,形成一团团白雾。

  顾夏正在拉锯,顾宛走来,凑他耳边说:“有个女孩找你。”

  他惊了一跳,谁会来这里?忙丢下锯子,按顾宛指的地方走去。

  朦胧雨雾中,他看到一个女孩,正朝他招手。

  她的脸冻成了青紫色,鼻尖红彤彤的,晶亮的眸子里,跳跃着星光。

  惊异之余,他既感高兴,又感难过。

  这么远的路,又这么冷,她怎么走来的?

  她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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