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甜桃佳人的小说-姜莲莲(甜桃佳人)已完结全集大结局小说
然十年前受梁王一案牵连,他们家也没了,家中大人都不在了,原以为那桩婚事就此作罢,谁知前些天安家那个小子托人送来告帖,说是阿妍已经及笄,想不日迎娶她过门。
我隐约明白了什么,果不其然,夫人冷哼一声:
我早已打听清楚,安家没落后,那小子去京里投奔了他姨丈家,如今在京郊百里村支了个猪肉摊子,杀了几年的猪攒了一些钱,就迫不及待地想来糟践我的女儿。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索性他是没见过阿妍的,你就替阿妍嫁过去吧,也算成全了你对小姐的一片忠心。
震惊了那么一下,我沉默了,无力反抗,最终磕了个头:莲莲遵命。
不遵命也没办法,我自幼被卖到李家,与小姐一同长大,且不说卖身契还在他们家,小姐待我是极好。
夫人决定的事,向来是不可违背的。
李家是安阳有名的文士宗族,世代清流。
老爷开了家秋山书院,学子甚多。
我知道夫人的打算,学院里有个叫林思润的书生,文章策略做得甚好,老爷盼着他殿试高中。
等上一年,金榜题名,他们打算把小姐嫁给他。
我家小姐容颜秀丽,知书达理,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半月后,我代替她上了花轿,先是嫁去了隔壁清河县安家。
新妇祭祖,为公婆上坟,然后跟着我夫君回了京城。
我夫君安元奇,身材挺拔高大,浓眉大眼,满面络腮胡,眉骨至耳颊处还有道疤。
其实仔细一看,他五官很端正,鼻梁挺拔,轮廓分明。
只因那道疤和胡子,平添了几分凶悍,身为屠户又总有股子煞气,所以人显得十分可怕,乍一看,如冷面修罗一般。
新婚那日,他挑了我的盖头,我们喝了合卺酒。
我其实是十分怕他的,心里也紧张得厉害,嫁衣袖口下,手微微地哆嗦。
但我更知女子出嫁从夫,今后都要指着他生活了,需得为自己铺一条好路。
他虽长相凶悍,望着我的眸光却清亮,还含着隐隐笑意。
于是我努力镇定下来,认真地看着他,十分贤良道:既嫁了你,今后你杀猪,我卖肉,咱们夫妻二人齐心把日子过好,生了孩子送去读私塾,争取摆脱屠户的命运。
他一愣,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忍俊抚额,身子微微颤动。
止住笑后,那双漆黑眼眸看着我,亮如星辰:好,一切都听夫人的。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人也不像外表那样凶悍,行周公之礼时有些笨拙,也有些温柔。
第二天我浑身酸痛,怎么也起不来。
但是想到今日还要去祭祖上坟,于是强撑着不得不起。
结果刚站到床边,手伸出去收拾被褥,突然被人横空抱起。
我惊呼一声,才发现是安元奇。
他似乎刚刚晨练回来,穿着单衣,额上有汗,身上气息温热。
他笑道:夫人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们住的宅子是他远方亲戚家的,虽然明白不会有人大清早的来新人房间,但我还是脸红了。
快放我下来,让人看到了不好。
他亲了我脸颊一口,眸中含笑,故意逗我:我抱自己的女人,还怕别人看到?
我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他胸口,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对于这桩婚事的忐忑终于放下心来。
我是签了卖身契的奴婢,就算留在李家,将来也避免不了嫁个府邸管事或小厮的命运。
人生一眼看得到尽头,一辈子为奴为婢,有了孩子也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子,注定是伺候人的命。
当然还有另一条路,小姐格外看重我,我随她出嫁,将来给姑爷做个通房。
相对于这两种人生,安元奇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嫁他之前,我想过无数次,万一他是个行径粗鄙的屠户,婚后我该如何费尽心机地改变他。
若是引导不成,又该如何为自己筹谋一番。
我想得比较多,结果是我运气很好,他虽是杀猪的,煞气很重,但人真的不错。
不野蛮不粗鄙,还有点温柔。
而且我恢复了自由身,只要手脚勤快,日子是有奔头的。
将来老了,夕阳西下,我们俩手牵着手溜达、散步,儿孙绕膝,也算人生圆满。
这桩婚事,我很满意。
2
我与安元奇的婚礼操办得简单,但该有的流程一样不少。
走了六礼,清河县丞主婚,摆了几桌宴席。
安家在县里还有几房远亲,都是普通的平头百姓。
我们此次住的是他一个表叔家,叔婶都很热情周到,布置新房,忙前忙后,十分热络。
想他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还是个屠夫,表叔一家这样待他,颇是令人感动的。
此次随安元奇一同回清河县娶亲的,还有他京中姨家的表弟赵玉宁。
赵家在京城也是做生意的,据说生意做得还不错,反正挺有钱的样子。
表弟一身锦衣,风流倜傥,眉眼细长像一只狐狸。
新婚第二日他见了我,手中的扇子转了转,行了揖礼:嫂嫂安好,昨日受累了。
他面颊白皙,笑得意味深长,我顿时脸红了。
铜镜梳妆时,脖子上的吻痕太过明显,我已经尽力遮盖了。
别人都是即便看到了也假装不知,偏他话里有话,我有些不悦,觉得这人太过轻浮。
安元奇像是知晓我的心思似的,一脚踹在了那位翩翩公子身上。
闭上你的嘴,你嫂嫂文静,莫要同她开玩笑。
表弟吃痛,捂着屁股直嚷嚷:谁开玩笑了!大婚当日繁文缛节甚多,我问候一句怎么了?
郊外,给公婆上坟的时候,我随安元奇一起磕了四个头。
安元奇声音沉沉:爹,娘,儿子成家了,新妇是当年你们为儿子定下的,安阳李家的秀妍,小名叫莲莲,儿子很满意,你们可以放心了。
我心里有鬼,连公婆的墓碑都不敢直视,只感觉手心出了汗。
回去路上,安元奇摸了摸我的额头:怎么了夫人,脸色那么难看?
我心虚道:有点不舒服。
他追问:哪里不舒服?
我看了他一眼,还未回答,他突然又笑了,神情柔软:知道了,来吧,我背你。
说罢蹲下身子。
我有些不意思:算了相公,我还是自己走吧。
快上来,不然我要抱你回去了。
他如此坚持,我也就不再推辞,趴在了他后背上。
安元奇身体健壮,肩背宽厚,莫名地让人心安踏实。
他背着我走在郊野小道,四下无人,轻声哄我:夫人,今晚我会注意的。
说罢,他耳朵有点红,我把脸趴在他脖颈,脸颊滚烫。
别再说啦,羞死人了。
三日回门,我们去了安阳李家,计划是从安阳直接返京。
秀妍小姐来见了我,握着我的手问:莲莲,那个杀猪匠对你好吗,有没有欺负你?
我摇头:小姐放心,他对我很好的。
好丫头,让你受苦了,你放心,等我日后出阁,你若过得不好,我就给那个杀猪匠一笔钱,接你来身边生活。
我与小姐一同长大,她性情柔顺,虽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却待我宽和,毫无架子。
她读书识字的时候,总是连带着教我写自己的名字,她说:莲莲,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故为贤良,雀儿她们是没这个机会了,你既在我身边有机会识字,定要认真学习啊。
算起来我也是识文断字的,这大概也是夫人挑选我替小姐出嫁的原因。
没人比我更了解小姐,我能将她扮演得很好。
老爷和夫人是为小姐铺好了路的,日后嫁人,她改个名字,会以李家养女的身份出阁。
做戏要做全套,李家是清流,断不会有抛弃旧约这等丑事的。
我们在李家住了一日,我与夫人
母女情深
,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只是离开那日,送行的人群中有林思润那个书生。
代嫁之事,是瞒不住他的。
我曾是丫鬟时,经常受小姐之托给他送东西。
林思润是秋山书院最出色的学生,且家境很好。
他参加府试的时候,正值冬天,小姐亲手做了一副护膝给他。
我送去时,他正倚在书院雕栏,将一本书盖在脸上,仰面睡觉。
我唤他林公子,他抬手将书移开,睡眼迷离,神情慵懒,连声音都懒洋洋的。
小莲莲,你又扰我好梦。
因经常送东西,我与他也算熟悉,于是将护膝给他,吐槽了句:马上就要府试了,别人都在读书,偏公子在睡觉。
他莞尔一笑,十分耀眼:府试而已,本公子闭着眼睛都能考过。
他总是这样大言不惭,但是又似乎没毛病,事实证明他确实很厉害。
小姐说他已经是一榜进士了,原本可以直接做官的,但他心高气傲,家境也好,并不急着入仕,打算再考一次。
林思润说:以本公子这番容貌,不夺个探花之名,定不罢休。
古来多是女子注重容貌,男子中他这样惜颜的异类也是独一份了。
但没人觉得奇怪,林思润生得极好,眉眼漂亮,唇红齿白。
他日探花游街,仿佛理所当然之事。
否则老爷夫人也不会费尽心机地想将小姐嫁给他。
那日我受小姐之托而来,他的手指抚过护膝,眼眸流转,问我:你做的?
我摇头:小姐做的。
他
哦了一声:那你抽空也给我做一副吧。
为什么?
他凑近我,眼眸漆黑:你家小姐矜贵,她做的护膝自然也矜贵,还是你再做一副给我,免得我舍不得用。
我没理他,我是李家的下人,又不是他家的下人。
但后来,那副护膝我还是做了。
因为原话转述给小姐后,她挺高兴,让我按照他说的,再做一副给他。
他总是这样骄傲自大,给别人添麻烦。
回京那日,安元奇扶我上马车,我望向送别人群,竟不经意地看到了他。
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的公子,眼中有几分意味不明的笑。
这是在怜悯我嫁了个杀猪的?
我没理他,车帘挑下,马车摇摇晃晃地出发了。
路上,安元奇握着我的手,他的掌心很粗糙,有很多茧子,但也很宽厚,且温暖。
他从前定是受了很多苦的,在京郊杀猪卖肉并不容易,听说皇城的生意竞争很激烈。
夫人瞧不起他,他们大户人家,怎知生活的不易。
此番去李家,他准备了很多厚礼,加上之前的聘礼什么的,想必是掏空了家底。
我出嫁时,李家也给了一些陪嫁,但并不多。
过日子要精打细算的,我说:相公,我们家想必也没多少钱了,今后咱们一起努力赚钱,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他又笑了,很开心的样子,乐不可支地把我拉到怀里,下巴抵在我的脖颈,痒痒的。
莲莲,跟着我不会让你吃糠咽菜的。
后来,站在平西将军府,我总算明白了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3
我惶恐了。
安元奇竟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平西大将军——安珵。
这位将军的名号,远在安阳的我们也是听说过的。
据说天启五年,有位少年鲜衣怒马,在西北军营杀敌无数,从一默默无闻的小兵一步步爬到校尉。
那时新帝登基五年,刚刚平定了内政党羽纷争,外有北方韩王势力独大、游牧蛮夷不时骚扰。
皇帝御驾亲征,战场凶险,多次被年轻校尉所救。
后来他便成了皇帝心腹,屡得重用。
天启十四年,韩王被诛杀,游牧民族被驱赶。
那位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叫安珵,名字是皇帝亲赐的。
珵——取自帝王所用玉笏。
战事平定之后,皇帝要为平西将军赐婚,岂料安珵直言,家中曾有一桩旧时婚约,乃父母所命,不好反悔。
于是便有了安阳之行。
表弟赵玉宁也不是普通人,乃是工部侍郎家的公子。
这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跟着去安阳提亲后,得知李家托人打听安元奇,自作主张地给他安插了个屠夫的身份。
用他的话来说:表兄今时今日的地位,多少公主贵女等着嫁,直接娶了李家小姐岂不便宜他们了,反正他们家想打听,咱们且看看若你是个屠夫,李家还肯不肯把女儿嫁过来。
这番试探,安元奇未置可否。
其实他与李秀妍也就幼时见过一面,完全是两个陌生人,对于未婚妻子,当然也是憧憬和期盼的。
欣慰的是,李家经受住了考验,李秀妍也经受住了考验。
他是欣慰了,可我要吓死了。
平西将军府威名赫赫,正红朱漆大门,高悬的金丝楠木匾额,我一下腿软。
安元奇扶住了我,摸了摸我的脸,笑道:夫人见谅,不是有意隐瞒的,回来的时候我已向岳父岳母请罪,禀明了身份。
难怪,从李家回京之时,门口送别,老爷和夫人的脸色如此苍白。
我当时还诧异他们将临别时的不舍演得这般逼真。
细细想来,安元奇气度不凡,身姿倜傥,哪里像个屠夫呢?
而我竟傻傻地以为他特意置办的那些行头,是因为好面子,为了给岳家留下好印象。
这下事情大了。
若他是个屠夫,糊弄糊弄也就得了,我有把握瞒他一辈子。
可他是位皇帝器重的将军,欺瞒的后果很严重,并且我没把握能瞒得住。
提心吊胆了数日,我偷偷给李家去了信,询问补救之法。
我的想法是将秀妍小姐接来京中,就说她几个月前生了一场大病,养在闺中体弱昏迷,故而才有丫鬟代嫁之事。
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我认为安元奇本性纯良,纵然心里有疑虑也不会多说什么,况且秀妍小姐貌美如花,温柔可人,他应该会喜欢的。
至于我,退居下位给他做个妾,想必他也不会拒绝。
老爷和夫人却是另有打算,隔了很久才回了信。
信上只有寥寥几句——
秀妍吾儿,勿念家中,望汝在京中一切顺遂,为婿分忧,管家主事,切记万事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切记万事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我惶惶不安,总觉事情应趁早解决,越拖越麻烦。
但老爷和夫人自有筹谋,我也只能暂时扮演好小姐的角色,徐徐图之了。
只是,面对安元奇时,心理负担尤其重。
平心而论,我在将军府过得极舒坦。
一堆下人服侍,睡的是软榻,点的是长明灯,锦衣玉食,好不自在。
府里人口简单,就我和安元奇两个主子。
下人里男仆居多,零零散散几个女婢,长得都很符合将军府的门风——人高马大,雌雄莫辨。
只有一个叫阿紫的是个例外,容貌清丽可人,姿态婀娜。
阿紫原是个乐姬,精通音律,是宫内乐坊的人。
因样貌姣好被皇帝看中,送给了安珵。
虽是皇帝赏给他的,但他好像并不喜欢,没收用过,进府后只做了一名普通丫鬟。
安元奇说,他只碰过我一个女人。
以他的身份来说,这倒是件稀罕事。
新婚宴尔,闺房之乐,尝到了甜头,他总是乐此不倦,精力充沛。
身体不便的时候,我说:不如相公纳几房妾吧,挑几个样貌好的?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都说女子善妒,夫人怎地如此大方?
京中人家,寻常大户三妻四妾最是平常,相公这样的身份,只有我一个,会被人笑话。
我嗫嚅着。
他好笑道:笑话什么?
笑话将军府里有只胭脂虎……
我声音极轻,他却爽朗地笑出了声,很不客气地捧过我的脸,吧唧一口。
夫人无需多虑,为夫并不在意这些,你若真的是只胭脂虎,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的。
他说罢,又与我耳鬓厮磨,低笑道:那种事,和夫人一起做才快活,我不需要别的女人。
姜莲莲永远也对不上他的诗。
我望着他不甚在意的样子,目光触及到他满脸的络腮胡,突然道:相公,我给你修面吧。
安元奇扬了下眉,有些不情愿:还是别了。
我
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再次陷入沮丧之中。
见我这副模样,他叹息一声,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又道:你若喜欢,那就修吧。
原以为刮男人的胡子和女子修眉修面差不多,谁知竟是个体力活。
安元奇乖乖闭着眼睛,任由我折腾。
那原本还算整齐的胡子,被我绞得乱七八糟。
我问:相公这胡子留了多久了。
三年了吧。
这么年轻,为何要留胡子呢?
没有胡子,比较麻烦。
哪里麻烦?
他没有说话,睁眼看着我笑,深褐色的眼眸像是隐匿着幽幽星河,摄人心魄。
然后摸了摸自己被绞得乱七八糟的胡子,哭笑不得:夫人就是这样给我刮胡子的?
…………
安元奇唤来了府里一名武侍。
那武侍名叫晋青,刮胡子的技术一流。
然后没多久,我便知道他那句
没有胡子,比较麻烦是什么意思了。
当今平西大将军安珵,天子近臣,骁勇桀骜,手握兵权。
他自岿然而立,身如青松,芝兰玉树一般。
没了胡子,面容更加干净,轮廓清晰,剑眉星目,眼眸黑白分明,深沉四海。
那道眉梢至耳颊处的疤,平添几分邪气。
很野,很邪,勾唇一笑,令人心颤,呼吸停顿。
我知道萧小郡主为何充满敌意了。
也知道长公主的落寞从何而来。
赵玉宁曾说,多少公主贵女等着嫁他,我全都确信了。
只是心中萌生的退意更浓了。
安元奇是皑皑山上雪,空中明月,我姜莲莲,配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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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元奇只不过刮了个胡子,在京中人人热议。
原因是朝堂之上,皇帝问他怎么舍得把胡子给刮了,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夫人非要如此,臣拗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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